”
这陛下闻言,突然睁大了眼,迷迷瞪瞪瞧着他,手指高高抬起、软软蜷曲着艰难指他,只是眼神不聚焦。
“你,好大的胆子!”
“怎敢如此对孤说话!”
魏春羽扶额:“陛下,你睁大狗眼看看我是谁?”
月光照在他疲惫而隐有躁意的脸上,裴怀玉酒气上头,耷拉着眼皮大概看不太清楚,于是伸出手胡乱地摸,其中一根手指还误戳了他眼皮,叫他被迫有了一只“大眼”。
满意的陛下似乎找到了答案,骄傲宣布道——
“孤知道了,你是孤的皇后,是不是?所以才敢对孤这么大胆!”
魏春羽忍无可忍,育婴堂的案子尾还没收,云规的话盘踞在他心上,他反复地想,如何量刑,又猜他背后究竟是谁。
深夜步行到此,也是为裴怀玉在筵席上陡然的转变奇怪,本想至少将眼前事弄清了,结果这里更是一团乱麻。
“这醉鬼!忒难缠!”
他被裴怀玉凑上来的气息罩得无处躲避,想伸手呼他脸让他冷静。
然而这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,歪脸亲了下他掌心。
濡湿的触感几乎叫魏春羽跳起来。
见他反抗不得,随即这人无法无天,一路从他鼻子亲到眼睛,眼睛亲到耳朵。
“我之前失忆了,你不要生我的气,好不好?”
“你烦死了,嘶,别乱动裴怀玉——以后你喝酒我绝对不来找你,再来找你我是狗!”
裴怀玉垂眼,瞳仁亮汪汪的,充他说:“汪。”
魏春羽愣了,随即一边眉毛微微挑起。
“这样呢,我做狗你会不会高兴点?”裴怀玉还在低落地问他。
魏春羽心情就这样由雷转阴:“没听清。”
于是骗得陛下给他学了半宿的狗叫。
外头的人都以为他俩疯了。
魏春羽听够了,哼了声,终于不大烦他了。
只抬手抵挡着他没完没了往前拱的脸:“得!明天你醒酒,要是记得,还不得将我扒皮吃了?”
谁知裴怀玉愣了愣,只听得见一个“吃”字,当即驴唇不对马嘴地回他:“好吧。”
然后“啊呜”一口咬上了他的脖颈皮肉。
魏春羽:??!
不是,真吃啊?
涎水与血液混杂,盖住伤处刺痛,魏春羽推他不动,再次确信裴怀玉喝醉了就是个傻子。
心塞地叹了口气,彻底放弃挣扎,加深了这个失而复得的拥抱——
在裴怀玉继续用甜言蜜语砸得他眼晕时,他摁了摁醉鬼毛绒绒的脑袋,将他的声音摁灭在自己身上,恶声恶气地道:“闭嘴,别再发癫了,我害怕。”
裴怀玉反应了一会,喃喃:“不要害怕,我保护你。”
白纱似的月光落在他们交叠的衣摆褶皱里,被风吹得像一个个小湖泊,眼前一派安宁平和,魏春羽渐生了困意,拖着裴怀玉倒进榻里就昏厥过去。
临睡前还不忘揍他一顿解气。
等到次日天亮时,两人已在院中睡得东倒西歪,魏春羽一吸气就是两个喷嚏,叫身边人也惊醒了。
看看时候,也要入秋了,两季之交伤风外感的确是常事,更何况他昨晚又着了凉。
魏春羽正琢磨着,叫侍从煎些茁壮正气的方子来,一个不察,撞上了身侧人的目光。
他瞥了眼醉狗:“清醒了?”
裴怀玉朝他点了点头,眉眼还有些怔忪。
他整个人浸在温和的日光里,每一寸轮廓转折都泛着茸茸的金边,温柔美好得不像话。
然而魏春羽显然没在欣赏,他深吸一口气,猛然袭击,使狠劲儿捏住了他的面颊。
“恢复记忆了?死醉鬼?”
“知道自己都干了什么了?”
裴怀玉记起昨晚自己的絮絮叨叨、不依不饶,手指将被角揉来搓去,显然也有些不怨接受。
“我不知道,自己喝了酒会变成那样现在身上还很酸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