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到底为什么生气?”
他不厌其烦,执着地拽着人又问了一遍。
下一瞬,眼前的人骤然掉下了一颗泪。
嫣红 那你喜欢谁?沈凌江吗?
心口蓦地发疼。
他抬起手指将那滴泪珠揩去, 滚烫的触感灼得他指尖生疼。
“姌姌,到底怎么了?”他压着胸腔的酸涩,软了语气。
午后分明不是这样的, 甚至在喂药时都对他有耐心得多, 虽然那是他使了手段换来的。
还是——这才是她的真实想法,她本就不想见到他,只是之前因愧疚而极力忍耐罢了。
心口被刺得生疼,胸膛又被狠狠推了一把。
“你走开!”
祝云时瞪着他,眼睫湿润着, 咬着唇的样子透露出一股倔强。
但这回那胸膛却和城墙一般坚硬,怎么推也推不开。
推着推着,那人似乎也起了气性,竟直接反制住她的手腕,用那骨节分明的手紧紧锁住。
“你松手!”
她反应更加激烈,不住地挣扎, 却怎么也逃脱不了那只有力的手。
混乱之中,她听到他轻吸一口凉气。
她下意识地停止了反抗,抬目去看,只见面前刀削般锐利的下
颌处上俨然印着一条血痕,还正冒着一个小小的血珠, 这点嫣红在他冷白的皮肤上格外明显。
祝云时脑中一片空白, 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——
她好像将他的下巴划破了。
谢星照并没有去管那处细小的伤口,仍旧固执地追问:“为什么不想见到我?”
祝云时本就醉得厉害,被冷风一刮更是脸颊鼻尖通红, 此刻落了泪连眼眶都泛起红来。
她嗫嚅着说:“我讨厌你。”
讨厌他。
“那你喜欢谁?”
“沈凌江吗?”
谢星照呼吸粗重,胸腔内堵得快要爆炸。
祝云时两眼迷蒙地皱了皱眉,似乎是在思考沈凌江是谁。
几息后, 她张张唇,正想要说什么,就被一只手紧紧捂住了嘴。
“别说了,我不想听。”
被突然捂住唇,祝云时愣了一瞬便下意识挣扎起来,用手不住地去掰开覆在面上的那只手。
谢星照眉眼冷硬,看着自己手掌上的道道抓痕,骤然松了手,将心头的情绪压了下去。
“先回东宫。”
祝云时无力地揉着手腕,态度却依旧坚硬:“我自己回去。”
谢星照松了一口气,还好还记得回的是东宫,而不是闹着要回南安侯府。
但下一瞬,他又皱眉道:“不行。”
现在下着雪,她一个人回去,若是摔了碰了可怎么是好?
祝云时仍是抗拒地摇头,固执道:“我不要和你一起!”
说这话时眼里浮起的朦胧水雾流转,双颊酡红更加明显。
看上去当真醉得厉害。
谢星照面容更加凛厉,猛地直接上前拦腰将人扛在了肩上。
他语气近乎偏执:“你只能和我一起。”
“啊——”
空中响起一声惊呼。
那乌黑长发甩出一条漂亮的曲线,最终被兜帽盖住,又顺着细长的脖颈如瀑布般的泄了下来。
祝云时眼前骤然一阵天旋地转,头更加昏沉,感觉下一瞬便要晕过去了,不管不顾地攥拳去捶少年宽阔厚实的肩背。
她声音染着哭腔:“谢星照,你混蛋!”
前头传来了一声冷冷的应答:“嗯,我混蛋。”
祝云时登时噎住,她又试着挣扎,惊讶于他的手臂怎能那般有力,紧紧地将她的双腿锁在他胸前,她的这点挣扎仿佛蚍蜉撼树。而捶他的后背,他又犹如感觉不到痛一般,愣是她怎么使劲他都岿然不动。
酒劲上来,她又被牢牢桎梏着,眼前渐渐陷入黑沉。
谢星照只觉肩上的人又哭又闹地死命捶了他一阵后,便渐渐陷入了沉寂。
呼吸均匀,是睡着了。
他的心放了下来,却又沉沉地直坠海底。
就这般讨厌他么?
连他靠近都不许。
因着那几盏梅子酒,又在雪地里消耗了不少体力,祝云时这一觉睡得很沉,竟直接睡到了大半夜。
眼前一片黑暗,过了几息她方勉强辨别出帐顶的葡萄缠枝纹,这是她在东宫里的寝殿。
而身上柔软舒适,已然有人给她换上了寝衣。
祝云时试着朝外唤道:“采枝?”
门外很快应了一声,一道门扇开阖声后,响起了窸窣声响。不过多时,昏黄的烛光透进软烟罗帷幔。
“郡主,你醒了?”
采枝替她挽起一侧的床幔,挂在床边的金钩上。
祝云时头仍昏胀着,她捂着额角,神色仍带着几分茫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