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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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裴怀玉摇了摇头,发丝与枕巾磨蹭出窸窣声响:“不记得了, 太暖和了不想动。”

魏春羽忽地起了坏心思, 用鼻梁蹭着他颈窝道:“这话说的, 我又什么时候叫你累着了?”

裴怀玉按了按他的后脑,听得掌下溢出声毫无防备的闷哼来,语气轻松又危险:“那下回换我心疼心疼你好不好?”

魏春羽当即身体一僵,却又作了番认真思考,再抬头时眼里亮晶晶的:“玉铮想,我自然百无禁忌。”

这倒是叫裴怀玉微讶异了回,面上被他跃跃欲试的目光烫得竟有些不自在,他便将手掌遮实了那双眼睛, 道:“再睡会儿罢。”

这一场回笼觉却是只有魏春羽睡过去了, 纵然迷迷瞪瞪中他知道身侧人起床了, 心底细微的担心挣扎着想拖拽起他的神智,但睡意重浊,很快又盖过一切。

他不知道这样醒来看见裴怀玉的日子, 还能延续几时。

魏春羽一直知道,裴怀玉是要走的,来去愈发频繁的信鸽, 细细抚平又揉皱掷入火芽中的密信,与交缠时裴怀玉不死不休的架势,都泄露出临别前的意味。

夜里亲密无间之时,他也不经意般地问裴怀玉:“你能带着我吗——往后一直带着,不要总说什么时机未到。”

毕竟这世人要何其有幸,才能得老天青眼,巧遇良机?时机从没有周全地对过。

但感情有,最浓的时候就不该冷落它,否则如同将它关入棺木,即便往后枯木逢春,也难一如从前。

然而那时的裴怀玉只是拉着他垂下头颈,用搪塞含糊的亲吻截断了他的问话。

所以如今——在裴怀玉指间夹着支花,坐在床沿对终于清醒的他说出分别之语时,他没有太多惊讶,只是失望和难过。

他说:“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再回来找我?”

裴怀玉只一味含糊道:“阿魏,你再等等我。我做的事太危险,你在我身边我怕顾不及你。”

魏春羽本想打破砂锅问到底,但却在他无奈如叹息的眼神中败下阵来,勉强笑了笑,指向他手里的花:“这花,给我的吗?睡完就跑的临别礼物?”

裴怀玉不在意他话中带刺,将花送进他掌心,又将他的手作拳包紧了,抬头时笑意怀念而温和:“我记得,我欠你一支花。你十九岁那年,因为我送了吴翡琼一朵带毒的花耿耿于怀,一路上都没给我好脸色看。”

“原来你瞧得出。”

赌气的人的鼻尖被落下一个吻:“我一直记得。”

“十九岁的阿魏,我在上一世就爱过了。只是那时我忘了,浪费许多好时光。但幸好,二十七岁的阿魏,还愿意同我说‘心悦我’这样的话。”

稀疏错落的光影转到他面庞上,他神色真挚得称得上恳切:“再等等我,阿魏,我们会有很多年的好时光。”

魏春羽将手里的花转出漂亮轻巧的旋儿,话语里的情绪陡然一轻:“你走罢。”

“反正我说什么,也不能改变你的主意。你心匪石啊”

他说着说着,就轻轻晃起低垂的头。

那人蹲下,贴了贴他的额头,竟也就这样再不发一言地无情地走了。原本笼罩在魏春羽头顶的那片阴影骤然一空,再抬首时屋外明丽的光景都扑挤到眼中,好生热闹。

而惶然无措、将要长久失去着点的,只有他的目光。

院外大树下,裴怀玉与了远站在一道,轻声交谈。

魏春羽瞧着瞧着,就觉得眼睛酸。

心里嘟囔道,要走还不走快些走个干脆。

等到人真走了,又忍不住挪身探看,直到彻底瞧不见人影。

从前他们那样多次不告而别的分开,都有再见时;唯独这次,当面告了别,却叫他心里更加不安。

山风贯通小屋,魏春羽收敛心神,修整不多时,便也与恹恹无聊多日的阿星,一同去寻孱姝他们了。

路长而狭,阿星盯着自家公子叮珰作响的剑坠,不满道:“裴公子也是个会用剑的,难道不知道这样的花样精有多累赘么?送这样的东西,我看他就是没把主子放在心上。”

毕竟近年里,由天罡门操持的武林比试里,就有个被自己的剑穗绞缠住剑,被对手一脚踹下擂台,不战而使自己与师门颜面扫地的。

魏春羽捞了把那精雕细刻的玉坠,抬眉道:“我都没说不顺手,你气什么?”

“公子!过去他在府里被好吃好喝供着,结果竟拐着夫人同那秃头一道跑了,这样忘恩负义的事,您不能因一块玉石就宽恕了呀!”

魏春羽斜睨他一眼:“郎盛光的事和他们无关,你多话了。”

被了远磋磨念叨了一箩筐佛法、欲倒苦水却挨了公子白眼的阿星,气鼓鼓地抱剑跟在后头,心想着:那姓裴的和了远都不是什么好东西,浑然一丘之貉!一个是屡次“抛妻弃子”的负心汉,另一个是稍有不顺就要逮人讲佛经的失心疯!

真不懂自家公子怎么爱同他们厮混在一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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